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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 加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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得了他這般擔保, 徐思婉只管淚盈於睫,做出一副感動模樣。

這樣的姿態最容易讓他覺得她在依賴他的保護, 繼而激起更多護她的欲望。

而若他真的將這事查清了, 發落個人給她個交待,她也會給足他感激,讓他覺得這般偏袒全都值得。

她發現, 自己拿捏他的心愈發的得心應手了。尤其在發覺他對她已生貪戀之後,她不必再像從前那樣小心地討好迎合,只需維持住現下的好,再使些手段一步步將他的心弦盡數控於自己掌下, 一切就都唾手可得。

她就這樣在他的安撫下睡去, 半夜時昏昏轉醒,見身邊已然無人, 就喚來花晨。

花晨稟道:“太後娘娘聽聞娘子出了事, 也急得不行,就傳了陛下去問話。陛下再從壽安殿告退時天色太晚了, 怕擾了娘子歇息,便回清涼殿了。”

“正好。”徐思婉撐坐起身,“去請路遙來。”

花晨又笑道:“路太醫不放心娘子,奴婢便請他留宿在廂房了, 娘子稍等。”

徐思婉頷一頷首, 坐在床上靜等不多時, 路遙就進了屋。

他俯身施禮,徐思婉請他落座,啟唇輕言:“你莫笑我瞎想主意, 今日偶然起了些主意, 你且聽聽可不可行。”

路遙欠身:“娘子說便是了。”

徐思婉道:“當初錦嬪借那兩張古方害我, 令我有了假孕之狀。我今日忽而在想,可有什麽藥方能將脈象變成小產之象?”

“小產?”路遙淺怔,凝神思索片刻,緩緩點頭,“小產後氣虛血瘀,脈象以浮脈為主,但浮脈並非只有小產才會出現。醫者若要診斷,出去搭脈還需細作別的診斷,只改變脈象倒是不難,只是……”

他望著徐思婉,露出惑色:“臣不明白,娘子何以有此一問?”

徐思婉並無意瞞他實情,斟酌後卻笑道:“如若事成,我再告訴你吧。宮中爾虞我詐,誰也不能擔保次次能贏,倘使輸了,你知道得多,倒牽累了你。”

路遙聞言啞了啞,不免生出繼續慨嘆,深深頷首:“謝娘子體恤。”

徐思婉又細問:“若改變這脈象,要用多久?”

“只需浮脈的話,臣可為娘子開個方子,服藥後約莫一個時辰,即會顯出浮脈。只是時間不會太長,約莫三四個時辰就會過去。若娘子要維持此象,就需如尋常服藥一樣,一日飲上三兩回。”

徐思婉點點頭:“這藥可傷身?”

“是藥三分毒,若經年累月地飲,沒有不傷身的。可小產後的浮脈原也不會持續太久,娘子若只用幾日,臣可盡力為娘子調養身子。”

“那就有勞了。”徐思婉欣然,頓了頓,又謹慎說,“用的這些藥材,你想個辦法,莫要記檔了。”

路遙頷首:“這個娘子放心。太醫院除了為宮中的貴人們治病,平日也要鉆研醫術、試各種良方,每日消耗的藥材數不勝數,臣自有辦法平了賬目。”

“很好。”徐思婉緩了口氣,便讓他去歇息了。

翌日清晨,又是皇帝先前傳來的兩位老資歷太醫為她診了脈,她也依舊提起了腹痛,他們仍只說是風寒。

待她服過藥、用過早膳,太後的賞賜就到了。前來頒賞的嬤嬤直接行至床前擋了她的謝恩,待太後傳話說讓她好生歇息,繼而揮手,命宦官端上了數道點心。

嬤嬤笑道:“太後娘娘說倩嬪娘子受驚,珠釵首飾自是要賞,吩咐奴婢挑了幾副樣式鮮亮的為娘子送來。但太後娘娘又道,素日也不見娘子貪這些金銀,倒是嘴巴饞,愛吃一口酸的甜的,今兒一早便又特命小廚房至了幾道糕點來,只願娘子吃著舒心,就別想那些讓人不高興的事了。”

徐思婉笑容甜蜜起來:“謝太後娘娘關懷。臣妾必定多吃一些,盡快養好身子,好陪著太後娘娘去。”

嬤嬤卻又搖頭:“倩嬪娘子莫急,必要養得踏實了再去操心別的。太後娘娘今日晨起進膳進得不錯,欣喜之餘,一再說要讓娘子放寬心。”

徐思婉乖順頷首:“勞嬤嬤轉告太後娘娘,臣妾知道了。”

“那奴婢便先回去覆命了。”嬤嬤福了福身,就領著從壽安殿帶來的宮人幹脆利索地告了退。

她前腳剛走,來探病的宮嬪們就接二連三地到了。最先進門的自是思嫣,繼而是瑩貴嬪,再然後是吳充華攜兩位小公主與蘇歡顏同至。再往後的幾個便連相熟也說不上了,與其說她們是來探病,倒不如說是來看熱鬧。

原本算得寬敞的一間臥房被擠得滿滿當當,徐思婉一壁暗自慶幸很有一半宮嬪被留在宮中未能出來,一壁應付著她們貨真貨假的關切。好不容易將她們送走了,才可算到了自己人安心說話的時候。

瑩貴嬪懶得再喚宮人進來,起身自去闔上房門,轉回來道:“宮正司昨夜連夜審問的事,你可聽說了?”

徐思婉搖頭:“還真沒有,那人招出誰了?”

瑩貴嬪笑著在床前繡墩上落座,手指輕撫護甲,美眸瞇得狹長,好一副玩味的姿態:“宮正司七十二道大刑,昨夜好像也就過了四五道,那人就招出了七八個人了。有的咱還算有幾面之緣,有的連長什麽模樣我都記不大清,還有這樣的——”她說著一指思嫣,“比你妹妹還小些的一個,同樣尚未侍過寢,估計陛下都不記得她了,連避暑都沒帶過來,也被指為幕後主使,謊話編得一套一套的。”

“他這是想把水攪渾吧?”蘇歡顏杏眸圓睜,瑩貴嬪掩唇嬌笑:“還用‘吧’?這可不就是想將水攪渾麽?哎,你好像也在被攀咬之列,卻不知他給你編了個什麽樣的故事。”

“連我都咬?”蘇歡顏目露費解,雙頰一紅,“我若能想到這樣的辦法,昔日也不至於被方才人那般欺負。”

說著頓了頓,問徐思婉:“究竟是何人下此狠手,姐姐心裏可有數麽?若有,不妨說給宮正司,或許就能幫宮正司逼出實話呢?”

她說得天真,不待徐思婉開口,旁邊的吳充華就一聲沈嘆:“與倩嬪這般針鋒相對的,還能有誰?還不是錦嬪背後的那一位。倩嬪便是起疑,去與宮正司說了又有何用?宮正司怕是連信也不敢信。”

蘇歡顏心領神會,黛眉輕輕蹙起:“陛下心裏就沒數?”

“她慣是會推旁人出來送死的。”徐思婉眼簾低垂,神色淡泊,“不過我也沒那麽好欺負。且等著吧,先將這送死之人祭了天,我再一筆筆找她算賬!”

言至末處,她語中沁出一抹無可遮掩的狠厲。幾人相視一望,吳充華叮囑道:“她盛寵多年,地位非輕易可撼動。如今陛下又用得上鴻臚寺,難免對她更有偏袒,你每一步都要當心。”

“多謝姐姐。”徐思婉抿笑,言畢卻打起了哈欠。瑩貴嬪一見就催她多歇著,招呼另幾位同去喝茶去了。

她們走後,徐思婉猶自倚在軟枕上思索了半晌。心覺這一片渾水讓人煩心,便琢磨著如何使些辦法探一探是不是楚舒月所為。

她尚未思索出個究竟,候在外頭的嵐煙又進了屋,小心稟道:“娘子,楚貴人來了,說是聽聞您昨晚遇了險,來看看您。”

“請她進來吧。”徐思婉道。

說罷便靜靜望著房門前的屏風,待楚舒月進門時,二人就正好視線一觸。

只那短短一瞬裏,就有劍拔弩張之勢。徐思婉無意與她虛與委蛇,輕然笑道:“想不到楚妹妹會有心思來看我。”

楚舒月恍若未覺,屈膝福身。徐思婉靜靜看著她,連一聲“坐”也不說,房中一時安靜得過了頭,終是讓楚舒月有些尷尬起來,自顧笑了聲:“臣妾知道倩嬪姐姐不喜臣妾。若是平日,臣妾也懶得來礙姐姐的眼,只是如今,眼瞧著局勢不明,臣妾不得不來了。”

徐思婉輕哂:“不知貴人妹妹想說什麽?”

楚舒月往前踱了兩步,自顧踱到了床邊。她生得也是清麗可人的,與玉妃一個路子,落座後她微微偏頭,凝神靜思的樣子溫婉沈靜。

徐思婉並不隨她,她斟酌了片刻,銜笑啟唇:“臣妾聽聞昨晚押去宮正司的那宦官,已一連攀咬了十數人,後宮裏逾半數的妃嬪都成了他的幕後主使,不知倩嬪姐姐作何感想?”

徐思婉無甚情緒:“欲蓋彌彰罷了。我無意與他多費神,宮正司自有辦法讓他說出實話。”

楚舒月羽睫低了低:“那若臣妾再告訴姐姐,他攀咬的第一個人就是臣妾呢?”

徐思婉目光微凝,睇著她一語不發。

楚舒月笑一聲,問得更加明白:“姐姐是會覺得他第一個供出的人便是真兇,還是最不可能是真兇?”

徐思婉思索片刻,坦然道:“最不可能。雖然重刑之下攀咬無辜之人也是常事,但他攀咬的人如此之多,便非一時起意,而是早有預謀,意在護其背後的主子。可第一個供出的人是最易被宮正司懷疑的,若真是你,追查下去難保不露馬腳,反倒弄巧成拙。”

楚舒月聞言舒氣,笑音出喉:“倩嬪姐姐想得這樣明白,臣妾就放心了。”

徐思婉愈發摸不清她的來意,睇著她生硬問:“貴人究竟何意?”

“還能是何意?”她緩緩搖頭,眼中淩色一劃而過,“方如蘭那個賤|人,平日又蠢又討人嫌,明明也有幾番姿色,卻都救不了她的腦子。如今遇了大事,她本事倒大,臟水潑到我身上來了!也不瞧瞧自己有沒有本事贏我!”

徐思婉了然,心下生笑,暗嘆原是一場狗咬狗的好戲。面上的玩味也並未硬做掩飾,她打量著楚舒月,悠悠道:“貴人好大的氣性。其實宮正司就算追查到貴人身上,只要並非貴人所為,也未必就會受什麽牽累。貴人何苦這樣來我面前捅自家姐妹的刀子,就不怕玉妃娘娘怪罪?”

楚舒月勾唇一笑:“我心虛罷了。這事的底細我知道不少,身邊的宮人也知曉一些。倘使宮正司逼他們招供,他們重刑之下很能說出些細由,只怕這臟水就洗不去了,不死也要丟去半條命。如今……唉。”她一聲喟嘆,“我只恨我識人不明,千算萬算也沒算到方如蘭竟會安排這麽一出,只得到倩嬪姐姐這裏來告個罪,給自己求個生路。”

“這可不叫告罪。若只是告罪,我可不受。”徐思婉輕嗤,美眸瞟著她,“說吧,拿什麽與我換這安穩?”

“姐姐真是個爽快人。”楚舒月欣然而笑,“我告訴姐姐方如蘭的謀劃,如何?”

徐思婉不屑:“宮正司遲早能審出的東西,你告訴我又值什麽?倒是他們若稀裏糊塗地將這些前因後果都栽到你頭上,於我而言也不失為一樁好事。你可比那方才人得寵多了,沒了你比沒了她強。”

楚舒月的笑靨僵了一僵,思忖片刻,索性問她:“姐姐想知道什麽?”

“要換你這條命,總也要告訴我一些關於玉妃的事吧。”徐思婉凝視著她的遲疑,“我也不吝是什麽,關於她的、關於她家中的,一概可以。只有兩條不作數——冷宮陶氏與錦嬪背後是她,我本就知道,不必你來告訴我。”

楚舒月面色發白:“倩嬪姐姐這是要我的命。”

“也罷。”徐思婉悠然,“那就等著宮正司要你的命吧。我一會兒就告訴宮正司你身上大有疑點,看他們審不審你身邊的人。”

楚舒月緊緊抿唇,遲疑半晌,終是說:“玉妃,原是有過身孕的。”

徐思婉訝然:“你說什麽?!”

“是在前年。先帝孝期未過,陛下不應當……”她咳了聲,掩去了難以啟齒的部分,“所以那孩子讓陛下也矛盾,一邊是舍不得,一邊又怕引得天下唾罵。正好那時瑩貴嬪又已嶄露頭角,玉妃心神不寧,便索性將孩子做去了,陛下只道她是尋常小產,好生心疼了一陣。”

徐思婉深吸氣:“這樣大的事,竟從未聽說過。”

“這事傳開,便是陛下行止不端,所以自玉妃有孕之始就壓著。後來孩子沒了,更不必與旁人提起。”楚舒月抿了抿唇,“我會知曉此事,是因玉妃曾借此威逼利誘錦嬪,以此告訴她孩子的安危都是小事,換得一生榮寵才最要緊。除此之外……我瞧著可能太後與皇後都未必知情。”

“若此事是真,她倒比我想得更狠。”徐思婉輕道。

楚舒月聽出她語中的不信任,黛眉倏皺:“倩嬪姐姐自己要問,我說了,姐姐卻又不信。若是這樣,追問了又有何用?”

“如今是你求我,怎的倒還要求我非信不可呢?”徐思婉毫無愧疚,笑意平靜。

楚舒月噎了噎,低下頭。徐思婉又言:“好了,我這人慣是言而有信的。你既告訴我這些,我自會保你平安。只是案子在宮正司手裏,我再得寵也難以憑一己之力左右結果,還需你自己出點力氣。”

“要我做什麽?”楚舒月問,眼中提防頓生。

徐思婉笑言:“你莫緊張,不是什麽大事,只需你想法子從方才人房中摸一枚瓷盒來便是。方的圓的都不打緊,三指寬就夠用。”

楚舒月順著她的話細想:“裝胭脂的那種?”

“可以。”徐思婉點頭,又道,“記得快些。否則若宮正司先押了你身邊的宮人走,我可擋不住。”

“這我知道。”楚舒月籲氣,沈吟片刻,“我明日就給你送來。”

“嗯。”徐思婉應聲,態度覆又歸於不鹹不淡。楚舒月見狀也不強留,福了福身就告了退。

花晨親自送了她出去,折回來道:“楚貴人這一趟來得好生突然,娘子可信她的話麽?”

“半信半疑。”徐思婉垂首而坐,目光凝視著衾被上的葡萄紋,也在細思適才的經過,“她的擔憂不無道理,宮正司若用重刑,屈打成招總是有的,能否留得住命便只看陛下一念。可這到底是說不準的事,她若只為這個來尋我,似乎也草率了些。要麽是別有緣故卻未與我說盡,要麽就是設局誆我呢。”

花晨屏息:“可若是局,又所求為何?”

“不知,且瞧瞧看。”徐思婉道,“明日她送那胭脂盒來,你就收到我的妝臺裏去,且先不動。”

“好。”花晨點點頭,又問她,“那若楚貴人說得句句是真,娘子日後可要與她結交?”

“結交?”徐思婉勾笑,“自然不。”

她要殺了她。

若這回能有機會,她真想把楚舒月、方如蘭,連帶玉妃一起殺了,給自己打個華麗漂亮的簪子。

至了下午,她又小歇了歇,便安心地等著皇帝。

他那樣心疼她,今日必定會來。多半不會行房,只會心甘情願地陪著她。

路遙煎的湯藥在皇帝到來前先一步送進了漪蘭閣,徐思婉一飲而盡,放下藥碗回頭時,見花晨正鋪好床榻內側的被褥。

見她看過來,花晨上前輕道:“就在床單邊緣之下,伸手一摸就有。娘子睡覺時避著些,探手去取也莫太用力,奴婢仔細瞧了,就一層薄膜,極易破損。”

“好。”徐思婉點點頭,悠哉地前去沐浴,沐浴回來就躺在床上讀書。讀了約莫半個時辰,外面才響起宮人們的問安聲,她便放下書擡眸看去,無意起身問安,只在他步入房門時報以一笑,“陛下。”

“可好些了?”他坐到床邊,攥住她的手,眼中唯有百般關切。

她點點頭:“無非是受了些風寒,本也沒有大礙。抓傷也不重,太醫已仔細瞧過,都不覺得疼了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他目露欣慰,“朕去梳洗,很快回來。”

“好。”她的笑意愈發甜美,他便也由宮人服侍著去了湯室,沐浴更衣回來就上了床。見她又看起了書,他將書抽走,道:“太暗了,小心傷了眼睛。”

她銜著笑依偎進他懷中:“那我們說說話。今天好多人來看臣妾呢,臣妾忙了整日,熱鬧得很。”

他不由蹙眉:“她們不該此時來擾你。”

“自己待著也是待著,能和姐妹們說說話,倒有趣一些。”她笑道,接著便挑揀了些今日聽來的趣事說與他聽,這些趣事倒也不是編的,宮裏這麽多人,除卻刀光劍影,總也能出些有意思的事情。

二人這樣閑說半晌,自都心情大好。天色又晚一些,他就不再與她多說,哄著她早睡。

她自然會聽他的,就蜷入被中,依言睡去。

房中燈火靜息,她在一片昏暗中側耳傾聽,他的呼吸很快平穩下來。她就翻過身,手緩緩地摸向衾被之下。

很快,她摸到一枚彈軟之物,約莫一枚雞蛋的大小,沈甸甸的。

她不敢用指甲碰它,小心地用手托住,一分分挪入衾被之中。繼而將手探入褻褲,長甲向那軟物外層的薄膜狠摳下去,一股溫熱湧出,腥氣同時漫開。

徐思婉舒了口氣,待得溫熱流盡,當即將留於手中的外皮向床縫間一丟,令它滑落床下,不見蹤影。

“哼……”

齊軒在睡夢中,聽到一聲悶哼。他原未醒來,轉而卻覺身邊的人躁動不止,神思忽而清明,側首睜眼看去。

她低低呻|吟不斷,好似在噩夢之中,身體也一味掙紮著,仿佛正置身無盡的痛苦。

“來人,掌燈。”他一喚,旋即將她攬住,溫柔輕呼,“阿婉,阿婉?”

在禦前宮人掌燈而入的同事,她被他從夢魘中拉出來,睜眼之間,卻在倒吸冷氣:“夫君……疼……”

他一驚:“哪裏疼?”

接著便借著光暈,看到她雙腿緊緊繃著。

她搭在衾被之外的右手緊緊攥著被面,他略作思忖,一把揭開被子,頓時被她寢衣上的殷紅刺痛雙目。

“阿婉?!”他大驚失色,一股冷汗從額上沁出。

她卻似乎還沒意識到出了什麽事,擡起左手想抱住他。

直至柔荑映入眼簾,她才霎時被手上斑駁的血跡嚇住:“血……”

她倒吸冷氣,一雙美眸在昏暗的光線中沁出恐懼,繼而她怔忪地撐坐起身,望見那片血跡的瞬間,尖叫出喉:“啊——”

“阿婉。”他一把將她擁住,她心裏存著笑,感受著他身上那股細微卻又無可控制的顫抖。

“快,傳太醫!”他朝宮人喊道。

掌著燈的宮人只稍微楞了一瞬,他就又喊了一次:“傳太醫!”

這一聲,幾乎撕心裂肺。

作者有話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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